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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州,盐院衙门东面的一条胡同里。
一座雅致的二进院子座落在胡同前端。
前院的正中,一颗高大的栾树已经长出了嫩芽。
二进的西厢房,薛宝钗娴静地落坐轩窗前,凝神查看家中的生意账簿。
堂妹薛宝琴则是坐着堂姐的侧边。
她正自细看一份从岭南商铺发来的书信,有点婴儿肥的玉容,此时见着一丝惊讶。
丫鬟莺儿屈腿坐着门帘处,正在仔思地打络子。
此时天气已经回暖,莺儿准备替姑娘打条汗巾子。
薛宝琴的丫鬟小螺,则是搬了一张绣墩坐在莺儿的旁边,仔细学习手法。
薛宝钗时而翻着账簿,时而蹙起秀眉沉思。
“莺儿,我这里有处银钱对不上账,你去请大爷过来一趟。”
莺儿应了一声,将手中的针线筐递给小螺,起身出去寻大爷。
这时,薛宝琴的那双大眼睛蓦地睁圆开来。
薛宝钗见状,疑惑地问着。“怎么了,可是岭南那边的店铺出了什么事情?”
薛宝琴皱着眉头,扬了扬手中的信,说道。
“姐姐,我家的掌柜过去濠镜进货,在那边听说了一件事情,说是有一位欧罗巴过来的男人,被十几位彪形大汉大白日给当街绑了。”
薛宝钗杏眸露出一丝不解,道:“濠镜的那种地方,多是出海讨生活的人,发生这种事情倒不会奇怪,倒是你,怎会如此的表情?”
“姐姐有所不知,被绑的这个人,妹妹我认识哩,此人是我在濠镜时认识的一位欧罗巴朋友,她父亲在大不列颠救下的人。”薛宝琴此时颇为担心地说着。
薛宝钗见状,放下手中的账簿,抬手拉过堂妹的手,劝说道:“这些事情,让衙门的人去管罢,只要你那位朋友没有出事就好。”
说着,薛宝钗替堂妹斟了一盏茶,凝眸望着薛宝琴的眼睛,说道:“我这几日见你总是神不守思的,是不是还在担忧那位梅家公子与你的亲事?”
薛宝琴听见堂姐说起自己的亲事,圆嘟嘟的脸颊浮动一丝红晕。
“他原是书香之家,加上爹爹此前一病不起,想来他父亲是担心儿媳是一位失怙之女,后悔了罢。”
说着,薛宝琴反手捉住堂姐的手,劝说道:“我年纪还小,还可以慢慢挑选一位如意郎君,倒是姐姐你,妹妹一直有句话不敢问,今日便敞开说了,大伯母拿了你的名贴去礼部待选,姐姐你真准备进宫啊?”
薛宝钗闻言,杏眸闪过一丝怅然,叹道:“早前因哥哥打死人那事,妈准备让人花钱打通礼部的关系,后来上皇降下旨意,因国库多艰暂不选秀,所以,也就不需要我妈去操心这事了。”
说到这里,薛宝钗抬眸望向院子外面那株高大的栾树,忧心忡忡地说道:“前几日才接到我妈命人送来的书信,我妈说我那名贴,不知怎么的,被礼部有司给封存了。
我妈花了好大一笔银子,找人打听了一下,这才得知,似乎是礼部尚书看了我的名贴,最后被他拿走了,说是要把我许给勋贵人家当兼祧妻。”
“啊?让姐姐去当兼祧妻,这、这不是胡闹吗?大伯母那边能答应?”薛宝琴显出着急的神色。
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性子,她从别人口中得知,那位勋贵年纪和我没相差几岁,最重要的,我妈打听过了。
虽不知道具体何人,但礼部左侍郎顾复顾大人亲口说过,那人不单止年纪轻轻,且还深得圣上欢心。”说到这里,薛宝钗心里不由得苦涩起来。
如不能够当正妻,哪还不如随便找家门第差不多的良人。
谁知道未来那位正妻人品如何,是不是小心眼之人,她的眼里有没有容人之量?
瞧见堂姐的神色,薛宝琴杏眼一瞪,气说道:“姐姐,等去了京师,我让爹爹去与大伯母说说,连对方姓甚名谁,家里如何都不清楚,怎么就能把姐姐如此轻易地许了出去呢?”
薛宝钗凝眸,望向轩窗外面被春雨浸润过的泥地,轻轻叹息了一声。
“这是大宗伯定下的事情,如今,我妈也作不了主的。”
……
盐院,林府中路院。
林黛玉领着紫娟和雪雁,疾步朝林如海的卧室行去。
今儿早上请安时还好好的,适才嬷嬷无意间说漏了嘴,父亲又开始咳嗽了起来。
想来是父亲这几日又开始忙碌起来,这才拖垮了身体。
匆匆进了卧室,发现苏姨娘也在,林黛玉朝林如海请完安,对苏姨娘点了点螓首,这才朝林如海说道:“爹爹,你早前是怎么答应女儿的,如今何要作贱自己的身体,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,你让女儿怎么办?”
说着,林黛玉的清泪便划落了下来,纤纤玉手紧紧攥着绣帕。
林如海敛目朝苏姨娘望了一眼,苏姨娘慌忙摇头,柔声道:“老爷,不是妾身说的。”
见状,林如海朝林黛玉笑说道:“快别哭了,早上不是落了一场春雨吗,爹爹我是因为天气之因,这几日才有点不适,不用担心。”
林黛玉闻言,这才止住了清泪,问道:“爹爹没有诳女儿。”
林如海示意女儿落座,说道:“爹何时有诳过你,正好你过来了,爹有事要和你说,你且坐下。”
林黛玉莲步轻移,径直落坐到父亲的身边,接过紫娟递来新泡的龙井茶,纤纤玉手替父亲斟了一盏新茶。柔声道:“爹爹请说,女儿听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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